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重走西行路

重走西行路

国庆长假开车陪岳母上延安,也部分实现了近几年一直想重走西行路的想法。

三十二年前,改革风起云涌,新鲜的事情特别多,我和朋友也动了骑车循范长江、斯诺的足迹,去西部采访报道的念头。退休以后,当年那两百天八千公里所走车辙,在脑子里常常清晰出现。

" 一别家乡西游去,遥指天山路迢迢 ";" 春去胡域寻楼兰,秋归再饮史河水 "。这是当年骑车西行过史河与叶集,两位送行朋友对的两句小诗。那时,我们从合肥两天骑行到叶集,今天开车仅需近两个小时。

进入陕南要过三秦要塞——武关。" 微落一线天,四合万重山 ",武关的确够高够险。当年我们推了两个多小时车,才上得山来。在陕南商洛地区,采访了三位安徽老乡,是我们西行采访工作的开始。这次出发前,曾试图联系他们,但联系方式早已改变,想想我已奔七,他们若还在世也近百岁,已不宜再添烦扰。

再走西行路,最大感触是路况剧变——合肥至延安全程高速。有采访的耽搁,当年我们从合肥骑行到西安用了二十天时间,现在开车只需九个多小时。当时过武关,翻秦岭,累得浑身散架。今天钻几条隧道,如履平川。那时,西安到延安的公路路况很差。公路在黄土塬上沟里转,路面坑坑洼洼,时不时还黄尘弥漫。最难忘是在哭泉这地方,让我欲哭无泪,因为修建去延安的铁路,在此停工断头多年。到了一九八六年,延安尚不通铁路,那时心头暗忖老区贫穷落后面貌何时才能改变?

今天,这个问号早已拉直!去延安不仅有高速,还有高铁在呼啸奔驰。

窗外景色刷刷后闪,不经意间发现黄土高坡已然换了绿装。这是延安给我最大的惊喜。读过路遥写的文字,在满眼黄土中,偶见一枝桃花杏花,他会激动得泪流满面——可想而知延安当地人对绿对美的渴望到了什么程度。

延安地区的黄土厚达两百米,为世界之最,有人类毁林说,有气候干旱说,有西伯利亚刮风说等,但这块地方是中华民族繁衍生息最早的地区之一,贫瘠的延安更是养育了中国革命。可喜的是,改革开放的中国没再让这块老区黄土朝天,贫瘠如故。二十多年里,延安封山育林,禁止放牧,停止采油,黄土高坡终于彻底变样。

黄陵县城北的桥山上安葬着中华民族的始祖轩辕黄帝。今天的黄帝陵由入陵甬道、轩辕黄帝庙、祭祀广场和黄帝陵组成,从沮水向上占了桥山一面坡,气势宏大。我当时拜谒的黄帝陵,仅有一庙一冢比较荒凉,平常少有人前来祭祀。进到轩辕黄帝庙,我特意再去看黄帝手植柏," 七搂八扎半,二十四个疙瘩不上算 ",当地民谚这么形容它的粗大。三十二年已过,古柏依然葱翠,似是未添一丝苍老,而我却已白发满头,难免心生感慨。

黄帝陵到延安只有六七十公里,仅半个多小时车程。没想到的是延安城堵车程度异常严重,进城到宾馆三四公里,费时一小时。车流缓慢正好把延安城着意瞅瞅:延安城主要沿两河三沟展开,沟里高楼林立,现代体育馆架建在了延河上;万达建筑群在延河大桥的西边;延河上的桥多起来,约二公里的河面上有五六座之多。记得一九七三年周总理最后一次到延安,那时延河上还没有桥,他的车上宝塔山,是延安百姓抬过河的。

延安已有内地二三线城市所有的现代气质,有一样超现代感的东西——宝塔山灯光秀,却在当下中国独一无二,令所有今年到延安过国庆的人惊叹不已。宝塔山在国庆的夜空里,赤橙黄绿青蓝紫瞬息演变;宝塔颜色也在红黄紫色中转换。这样的宝塔山夜景太漂亮了!惊叹中,灯光秀剧情表演拉开序幕。宝塔正下方一块山体上,反映延安革命时期重要阶段的灯光秀,把人们带回到延安根据地奠基、大生产运动和延安保卫战那些令人热血沸腾的场景中。

延安巨变还体现在革命旧址的全面改造升级:陪老岳母进枣园需安检;博物馆大楼雄伟,展馆先进不说,负一层整个是卫生间,还有以家庭为单元设计的单间;宝塔山如今辟有小道,可上后山摘星楼,实际是范仲淹守延州时的瞭望台,如今扩展成了新景点。摘星楼上,延安城尽收眼底,延河远流天际 ……

清凉山是新中国新闻的诞生地。解放日报、新华社和延安新华广播电台在山上都有旧址。在延安的最后一天里,我一个人上了清凉山,看了新闻旧址,在碑廊里找到了新华社老社长穆青的题字 " 勿忘清凉山 ",虽然已离开新闻岗位多年,心头依然沉甸甸的。三十多年前,我从清凉山下来,去王皮湾找寻延安新华广播电台的发射点和直播间。然后离开延安,去宁夏继续西行。

延安在改革的岁月里,跟上了时代步伐,打造成一座新城。但在离开时,觉得今天的延安好像还是失去了一点什么,那些老窑洞,那些革命旧址,若能就地保存,或许更好。

□侯宏卫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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